佑晗由阴暗的角落迎着灯光走出，我猜榻榻米的精神状态不会很好，于是代他问出同时也是我想问的问题：“为什么？”
换作平常，该是集结大家的智慧逼这个面瘫破功，佑晗什么都好，人长得帅、脑子又灵活，就有一点——强装高冷不爱笑，即便如此，我们也都清楚他是为了摆正组织的纪律，是不想令我们沉溺于玩乐而遭遇危险。
现在，仍是那张脸，感觉却完全不同。
“「ReverseScale」已经不能继续存在下去了，不管有着怎样的大义，我们的行为都是犯罪，我身为leader不能害了你们。”
“啊，我和榻榻米都明白，从加入组织起便有此觉悟，我们不后悔，是因为我们都相信你！”
“然而木雕会以肉眼不可视的速度腐烂，等你们察觉到时，整个人便没有办法回头了。”
“所以说我们从没想过要回头啊！我们不是木雕，而是活生生的人，个人的力量十分有限，无法改变世界的话，那就改变自己！”
佑晗与光头之间的交易，是基于「ReverseScale」将作为城市阴影的象征，但他忽略了有光必然存在阴影这一现实，为了争取我们的赎罪而使组织得以解脱，终究是过于天真了。
“炽灵，你的愿望不在这里，组织不能成为你的拖累，还有榻榻米，你没理由牺牲自己的未来。”
“世界是残酷的，权力、欲望的膨胀会蒙蔽双眼，未来仅残存于破晓的晨曦，愿望只有在黑暗中才能实现，因此我和炽灵的回答一致，都不想就此回头！”
“够了，”光头招呼众人整顿装束，转而面向佑晗，“佑晗先生，您也看到了，您一手创立的组织即将发展为城市的毒瘤，现实便是想要保全所有人是不可能的，不如先做掉这两只冥顽不化的老鼠。”
没理由令佑晗陷入苦涩的抉择，正因为我相信他的决定，“哼，「ReverseScale」一心同体，没有人会就此妥协的！”
“还敢嘴硬，给我上！”
老实说，那也许是我最后的发言，临死前说些漂亮话的我，没有任何一刻比这更帅气了，只是组织里的其他人，我开始为他们担心，就是不在一起的时候，他们才令人放心不下。
“炽灵，你先走！”
“啊？你说什么？我听不清。”
现场一片混乱，明眼人都看得出我和榻榻米处于无法挽回的劣势，我们正如字面上的「小鬼」一样软弱不堪，但至少也得为榻榻米争取逃跑的机会，与我不同，他还有家人需要照顾，因此我——
需要力量！
“都给我住手！”令众人始料未及的一幕，佑晗挟持住光头，逼迫他向黑衣人们发号施令，“听到了没有，住手！不想活了你们？！”
“佑晗？”
“尽管做法不同，想法也大相径庭，可我终于明白了你的心意，炽灵，你我最大的不同便在于你拥有真正的愿望。我看到了，所谓人类的历史就是抗争，你带动的齿轮还在转动。”
“就算我很感动，”要同时应对多角度的拳打脚踢，我开始疲惫到四肢着地，“但你也理解得太晚了……笨蛋！你以为那个光头会放过你吗？！刚刚为什么不逃跑？！”
“因为！「ReverseScale」一心同体！”
……
「砰」！
呃！撕裂夜空的花火，血液飞溅在空气中凝固了时间、溢于眼角，浸染过绯色月华，躲过片尾的余光，而生命总是在舞台的高潮落下帷幕——
“佑晗——！”
“快、跑……”
并非所有人都能聆听乐章。
“混蛋，谁让你开枪的！杀了他我们还怎么找其他人啊？！”
大背头抖落手中的枪，慌忙跪下，“老、老板，我这都是为了您的安全啊……”
“我看你是想连我一起干掉！可恶，净给我添乱。都别下死手了，给我活捉住剩下这两只崽子！”
“休想！”
佑晗的死，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，如果是不带有杀死我们的念头出手，就不必顾虑自己的安慰——
「唰」！
佑晗或是这个世界，一切都不重要了，这是我倾注杀意的一记手刀，不必保留任何余力，就算我的手折断也没关系，至少也要——
贯穿他们的胸膛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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